馬佳佳在自己的店里擺出造型，供一位前來采訪的雜志記者拍照。

　　■小檔案 　馬佳佳，原名張孟寧，1990年生人，2008年云南省高考語文狀元，中國傳媒大學文學院畢業生，2012年畢業以后她在母校旁的小街上開起一間時尚新潮的情趣用品商店，不到一年半的時間里，又帶著自己的泡否科技有限公司在三里屯成立了旗艦店。

　　最近有一個叫馬佳佳的女孩，因為受邀到各地談創業、談互聯網思維、談品牌觀營銷觀而在網上火了。2012年從中國傳媒大學畢業之后，她就進入成人情趣用品行業，和小伙伴們一起，一年多時間就帶著Powerful(泡否)情趣用品店，從東五環傳媒大學旁的小吃街上二十平方米的小門臉一路“殺”到了三里屯商區。走紅之后，力挺的網友稱贊她敢于突破常規，大膽創業有魄力，不屑的網友則質疑馬佳佳就會忽悠，除了臉蛋沒啥別的本事。

　　記者探訪

　　新奇小店 70、80、90后慕名前來

　　位于三里屯SOHO下沉廣場的泡否情趣用品店，從外面看更像一家帶有小資情調的飾品店，內部由粉、藍、黃三種冰淇淋色調的裝潢形成不同分區，鮮亮的彩色隔板貨架上陳列產品，收款臺旁邊是貼有顧客紀念留影的照片墻，還有擺放彩條沙發和科普書籍的休息區。

　　一名80后男孩是泡否的回頭客，他告訴北京晨報記者，來這買東西是因為看重質量，“他們賣的是進口貨，雖然貴點，但值這價。”而三名專程來感受氛圍的90后女學生說，就讀廣告專業的她們是慕名前來，轉悠幾圈后，她們找到了這家店的獨特之處，“裝修風格像沙龍，不會讓人覺得那么害羞，擺的東西也挺精致?！?/p>

　　一位前來洽談投資事宜的70后李先生表示，自己看好年輕人的大膽創業，只是店里“亮度有點高，我們這年齡的老幫菜還是喜歡趨于保守點，有隱秘氛圍的”。馬佳佳笑著回應，“我只搞定一群人，年輕女孩，搞定年輕女孩就搞定了一切?！蓖浅醮蝸淼甑?0后陳先生也說，這樣的布局更貼近年輕人的品味。挑選幾分鐘后，他購買了一款商品作為給朋友的惡作劇小禮物，一邊買單一邊告訴記者，“從新奇體驗的角度講，頭一回來很好，但頻繁消費不一定，因為產品陳列不是特別豐富，價位也偏高。”

　　“我對你們的贏利持懷疑態度?！鼻皝砜疾斓?0后情趣用品店老板馬先生說，“這地段的租金和產品成本都不低，倆小年輕能搞定嗎？”對于類似質疑，店長陳健早已習慣，“每月租金就得4萬，要是不贏利，我們不可能還好端端地在這兒開?！?/p>

　　身邊人說

　　合伙人馬威：

　　要的是一種商業模式

　　在進軍三里屯之前，馬佳佳和馬威找來近600萬的融資總額，“實體店用了不到100萬，其他的在都做衍生，還有支付人力、行政和宣傳成本?！睂τ谔焓雇顿Y人愿意砸錢的原因，馬威覺得是：“人家認為我們在做一個跨時代的事，他們看好我們的東西和團隊?！瘪R威給予泡否更多偏向文化傳播公司的定位，“用幽默的方式包裝，可以沖淡人們直面情趣用品的尷尬，覺得好玩就不尷尬了，我要的正是一種前衛、自由、健康的商業模式?！?/p>

　　老師杜彩：

　　沒有被傳統教育束縛住

　　這位以夸張大膽的授課風格著稱的中國傳媒大學文學院副教授，早在成為馬佳佳的畢業論文導師之前，就已熟識馬佳佳和馬威。在他眼里，馬佳佳特立獨行，沒有被傳統教育束縛住，思維活躍，敢想敢做。杜彩覺得，一個小姑娘去賣情趣用品，在當今中國并不算作反叛，“盡管性在藝術史上就是敏感話題，包括情趣用品也算比較敏感，但它也有意思，在合理界限內是個很人性化的東西?！彼f，兩個孩子廣受關注的原因，從學術視角看，是因為他們身上帶著一種價值傾向，比如自信、革新，敢于突破常規，還有白手起家創業的膽識和勇氣。

　　投資人楊寧：

　　她的模式近似維珍集團

　　在馬佳佳創業的發展過程中，天使投資人楊寧的作用很大。楊寧說，他既是投資人，也算是馬佳佳的導師。“我告訴她，她的模式和維珍集團老板的理查德·布蘭森很接近。”楊寧說，理查德·布蘭森通過個人品牌營銷，帶動很多商業模式齊頭并進，行業涉及唱片、航空、郵政、投資等，以后馬佳佳的發展方向也是如此，“有了眾多粉絲，就會有更多的商業模式出現。”楊寧說，地產大佬們找馬佳佳演講，就是想看看代表新的移動互聯網時代用戶思想的改變，聽一些新的聲音，想了解年輕人想什么。

　　邀請者張慧：

　　她有與年紀不符的成熟

　　去年11月28日，馬佳佳在中國網上零售年會上作為嘉賓分享創業經驗。主辦方之一的億邦動力網編輯部工作人員張慧在接受北京晨報記者采訪時說，邀請這個女孩的兩點原因是年齡小、尺度大。他覺得馬佳佳口才好，應變能力強，但見面后令他印象最深的，是她身上那種與實際年紀不符的成熟，“可能正因為此，她才能做好同齡人做不到的事?！?/p>

　　各方質疑

　　關于萬科演講

　　她有何過人才干獲邀去萬科

　　一個90后，有何過人的才干能到地產巨擘萬科演講？有人提出疑問，而記者搜索眾多有關馬佳佳到萬科演講時發表“90后不買房”觀點的信息，并未找到明確信源交代演講的背景，只有“萬科”這最吸引人們關注的關鍵詞。

　　對于萬科演講，馬佳佳的搭檔馬威只記得是去的三亞，說不上是萬科的哪個公司邀請。昨天下午，北京晨報記者從萬科集團總部獲悉，一般情況下，集團定期會請人做公共講座，聽的人會有幾百人，規模很大。但邀請馬佳佳做演講的是下級分公司下屬的營銷部門，演講規模不大，也就是內部營銷人員聽，大約幾十人的規模。

　　對于這一結果，一位營銷人士認為，是萬科集團總部邀請，還是分公司的營銷部門邀請是有區別的，但相關信息在網上傳播時的不明確，讀者都會想當然地認為是萬科集團，這也讓馬佳佳演講的分量無形中被放大。

　　馬佳佳另一個被時常提及的演講地點，是中歐國際工商學院?！叭ツ?2月14日，我們邀請她去上海創業營的一個模塊，做了一個半小時的經驗分享?！弊蛱欤袣W國際工商學院創業學兼職教授李善友介紹，在他眼里馬佳佳是移動互聯網時代下創新的90后的代表，“學員們覺得這個23歲的女生，充滿了新思維和火爆點，讓人真正領教了當90后遇上移動互聯網思維的威力?！彼J為在這個工業化、信息化、互聯網、移動互聯網共存的時代，或許90后因天生的特質，才能真正融入移動互聯網的大潮。

　　關于經營效益

　　一天的營業額真能成千上萬

　　“賣個情趣用品，一天的營業額真能有幾千上萬？”類似問題都由近來對馬佳佳和泡否持質疑態度的網友們拋出，接受北京晨報記者采訪時，馬佳佳對此的回應分別是，“人往高處走”和“賺不賺錢我們自己知道”。

　　一位不愿具名的質疑者也向記者表示，通過自己實地蹲守觀察，馬佳佳自稱的成就言過其實?；谧约涸鴮Τ扇擞闷沸袠I狀況做過的調查，他認為目前實體店再怎么折騰也無法扭轉自2007年起銷售已開始轉向電商的大趨勢，所以“不管馬佳佳自己玩得多high，什么這思維那思維，不會對整個行業的發展造成任何顛覆?！?/p>

　　記者在泡否三里屯店采訪時是一個工作日，泡否的生意并不火爆，四個小時里迎來10多撥客人，既有慕名來看熱鬧的消費者，也有主動上門的投資者。90后店長陳健說，通常在下班時間之后，人流量較大，周末則是銷售高峰，“介紹產品說到嘴巴干，收錢數到手軟，看店站到腿麻。”從去年10月幫馬佳佳打理店面以來，月均營業額超過10萬元。

　　天使投資人楊寧表示，是否贏利不是他最關心的，也沒有過問過馬佳佳。“人們把注意力放在她只有一家店，是否贏利，把事情看小了?！睏顚幷f，做事要有足夠大的格局，未必做的每件事情都贏利，但很多人錯把規模看作格局。

　　關于包裝營銷

　　是否有營銷團隊包裝推廣她

　　有人將馬佳佳走紅的原因歸納為三點：“首先90后創業是熱門話題，其次情趣用品這個產業能吸引人們眼球，當然，她還很懂得營銷自己?！辟|疑者認為有營銷團隊在包裝推廣馬佳佳。

　　而對于這一質疑，楊寧認為用營銷這個詞不太對，“營銷更多的是在推一個東西，而大家是喜歡馬佳佳的東西，自發地去幫她推廣?！北热珩R佳佳的ppt，就是用戶主動傳播。楊寧認為，朋友圈不像微博有假賬號，做不了營銷。但是楊寧認可90后、小女孩和情趣用品引起更多關注的作用。而對于出現很多質疑馬佳佳的聲音，楊寧覺得這是必然的，“黑的人必然出現，越火才越有人批評，以前她在傳媒大學開店時，沒有人批評她?！睏顚幍挠^點是，黑的人中還有人借馬佳佳上位，“我們等候多時了，踩著黑我們的人繼續上位?！?/p>

　　馬佳佳的真名是張孟寧，她用這個名字上過一期非誠勿擾。楊寧說，馬佳佳看中了非誠勿擾的影響力，但更多還是玩票去了。因為節目要求必須使用張孟寧的真名，傳播效果沒有馬佳佳那么好，所以只上了一期就不想再去了?！斑@就是90后，不做任何自己不想做的事情?！睏顚庍€稱，馬佳佳的名字取得也很有意思，張孟寧給自己取了好幾個名字，把馬、羊、牛等動物和加減乘除匹配，取“馬加加”的諧音得名馬佳佳，類似的還有“羊減減”。

　　對話

　　“我就這樣，你管我呢！”

　　北京晨報：你在分享活動中屢屢提到“互聯網思維”，這個概念你怎么理解？它和你開店之間的聯系是什么？

　　馬佳佳：我們這代人對所謂“互聯網思維”沒有特殊概念，就像魚感覺不到水，因為我們從小就生活在網絡時代，跟上一輩人不一樣，他們對互聯網的適應，就好像狗看到大浪打過來必須學會游泳，帶著一些被動。我覺得互聯網思維就是讓每個個體更加自由，回歸人性，如果把人比作一棵小樹，之前是把樹變成木頭樁子稱斤賣，現在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把無用的枝丫砍掉。我開店所做的所有信息傳播，更恰當地說基于互聯網思維的亞文化，所有傳播信息點基于亞文化、黑色幽默的效果，各種諧音、文字游戲、戲劇效果，就是要有黑色幽默的感覺。

　　北京晨報：除了賣東西，你賦予這家小店的理念是什么？

　　馬佳佳：最重要的的文化內涵或說自我表達可以濃縮為一句話：我就這樣，你管我呢！我想成為一個范例，要告訴更多年輕人，不囿于長輩以及社會氛圍所設定的某種固定框架或模式，堅持做自己，依然可以活得很好。很多時候年輕人一旦不落窠臼就有人指手畫腳，可是如果真要我們不顧一切地去迎合所謂普世標準，失去的會更多，包括最本真的自己，因為年輕人最大的價值就是有反叛、革新的精神，沒了這股勁兒就和中年人沒區別了。但我能跋扈和不守規矩的前提是先把社會對我的基本要求完成了，比如學生時代，玩鬧的條件是把第一名考回家。

　　北京晨報：你的創業過程遇到過挫折嗎？

　　馬佳佳：暫時沒遇到過坎，挺順風順水的，畢竟時間也不長。而且“挫折”這詞看你怎么想，太較真了才會覺得是挫折，關鍵是心態，我覺得所有負能量都能在媒體時代轉化成正能量，就像有人罵我，一笑置之，我反而因為這個漲粉絲了。

　　北京晨報：他們為什么罵你？有過節嗎？你怎么回應？

　　馬佳佳：除了跟哥們姐們拉小群說說別人壞話，我真沒干過啥虧心事，罵我很正常，有的人年齡比我大，郁郁不得志，心懷嫉妒，讓他們去說，我管不了，也壓根不在乎。生活軌跡不一樣，沒必要去回應。有人不認同很正常，每個人看問題角度不一樣，我只把我認為有道理的、我想說的東西表達出來，至于接不接受，那是人家的自由。

　　北京晨報：你在萬科講座時說90后不買房，自己也打算這樣嗎？

　　馬佳佳：我確實覺得年輕人可以不買房不結婚，但自己怎么實踐要看我30歲前能不能成為土豪，很多土豪都住酒店，我覺得挺好，有人打理，私密，可以經常換，但是如果我達不到那個高度，可能還是得和大多數人一樣按部就班。

　　北京晨報：你覺得中歐商學院和萬科集團為什么邀請做講座？之前有別人請過你嗎？

　　馬佳佳：那么大的企業，沒有借此炒作的必要，像我之前打的比方，魚感覺不到水，但狗在浪打過來的時候必須學游泳，他們大概想知道我作為互聯網思維里成長起來的一代是怎么生活的，所以叫我去談談，算是取經吧。我從大三就經常出去給人講方案，太多記不清了。(本期策劃 劉瑩 王彬 本版撰文 晨報記者 鐵瑾 王彬 本版攝影 晨報記者 鐵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