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維爾紐斯3月14日電（記者薛東梅）位于歐州東北部波羅的海沿岸的立陶宛，是一個人口不足300萬的小國，卻擁有五處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認證的世界文化遺產。首都維爾紐斯老城區，被稱為“維爾紐斯歷史中心”，1994年成為該國第一個被列入《世界遺產名錄》的歷史遺跡。

　　或許名氣不似雅典、羅馬那般響亮，但維爾紐斯在歐洲被公認為最美麗城市之一。擁有東歐地區規模最大最完整巴洛克式老城區的維爾紐斯老城被美國《國家地理》雜志評為“浪漫歐洲”古城代表。而為保住其古老風貌和“世遺”地位，立陶宛政府也是花了不少功夫。

　　2017年3月4日，在立陶宛維爾紐斯，一對母子逛卡祖卡斯集市。每年一次的卡祖卡斯集市起源于17世紀初，當地和附近地區的商販云集維爾紐斯老城的大街小巷，向顧客出售各種商品。新華社發（阿爾弗雷達斯·普里亞迪斯攝）

文化交融的浪漫古城

　　怎樣才能入選世界文化遺產名錄？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制定了十條標準，滿足其一即可獲得提名。而維爾紐斯滿足了兩條標準，即“展現了建筑和城市規劃設計的獨特發展”以及“展示人類歷史重要階段的建筑群的杰出典范”。

　　維爾紐斯老城位于歐洲大陸中心地帶，距法國國家地理研究所測定的“歐洲地理中心”（北緯 54°54’、東經 25°19’）僅26公里。老城沿襲了中世紀布局，街上隨處可見令人驚嘆的哥特式、文藝復興式、巴洛克式和古典主義式建筑。密密麻麻、閃閃發光的十字架、尖頂和圓頂組成了它的“天際線”。

　　這些代表不同宗教派別的華麗教堂是這座城市厚重歷史的見證。曾有記載，拿破侖東征路過維爾紐斯時，有感于圣安娜教堂的優雅，說“真想把它捧在手心帶回巴黎”。

　　維爾紐斯是13至18世紀立陶宛大公國的政治文化中心，也是東西歐文化的交匯地。幾個世紀以來，維爾紐斯一直生活著立陶宛人、猶太人、波蘭人、俄羅斯人、德國人、白俄羅斯人、卡拉伊姆人、韃靼人等不同族群。

　　維爾紐斯老城幸運地避開幾百年間歐洲大規模戰爭的破壞，保留了歐洲規模最大的巴洛克式老城區之一，其占地面積達359公頃。在這里，“走馬燈”式步行一圈需要大約兩小時。若想“打卡”所有主要景點并品嘗美食，恐怕要花兩天時間。

　　維爾紐斯歷史中心入選“世遺”，對立陶宛旅游業大有裨益，該國國內生產總值5%以上由旅游業貢獻。維爾紐斯2024年接待游客約140萬人次，其中七成為入境游客。

　　許多游客喜歡在黃昏時分登上立陶宛國家博物館背面的山坡，坐在巨大的十字架下面，等待著太陽從老城的另一側落下，遠眺落日余暉下圣安娜教堂的尖頂，以及那層層疊疊的古老紅房頂。來自瑞典的游客瑪格麗特對記者說，在老城，似乎能聽到被歷史滌凈后的古老故事，如同波羅的海的陣陣濤聲。

　　維爾紐斯的琥珀商人拉姆尼說，這座城市有700多年的歷史，受到東西歐文化的疊加影響，其魅力被遠遠低估。他為維爾紐斯被列為“世遺”而自豪。

　　2020年1月25日，在立陶宛維爾紐斯，人們在燈光節上觀看燈光作品。新華社發（阿爾弗雷達斯·普里亞迪斯攝）

老城還住著兩萬多人

　　維爾紐斯老城住著大約2.7萬的普通居民，分布在老城各個街區。狹窄的街道兩側，穿過那些略顯破舊的古老門廊，進入稍寬闊一些的庭院，居民常把自家車輛停在那兒。房屋一般兩三層高，帶小閣樓。有些住戶祖祖輩輩生活在這里，也有些租客是來此地謀生的本國年輕人或外國人。

　　35歲的莉娜一家四口住在一套三居室公寓。“我和孩子們都很喜歡老城，從孩子們還是嬰兒的時候，我就時常用推車帶著他們在老城各個街區散步，他們也享受和我一起去市中心集市、街角游樂場的樂趣。”她說，隨著第三個孩子到來，她不得不考慮換房，最終選擇了一河之隔的新城區，方便他們隨時回老城。

　　維爾紐斯老城舉辦各種開放性活動，馬拉松、城市定向越野、集市、美食、音樂表演、燈光秀、熱氣球、傳統歌舞表演……吸引著本地及周邊城市居民參加。

　　索羅斯一家從事立陶宛一項頗流行的事業——養蜂。他平時通過網絡和特色精品店銷售從森林采集的蜂蜜，但也不會錯過每年在老城舉辦的集市擺攤活動。“集市人流量非常大，這種活動對我們的品牌打開知名度很有幫助。”

　　如何在促進旅游業增長的同時保障老城居民的生活質量和經濟利益，是個老話題。立陶宛旅游專家安德魯列內對記者說：“當地社區不應該被遺忘，政府應該對旅游利益相關者和當地社區作更多規劃，使旅游業給當地居民的收益大于成本。”

　　2019年9月20日，在立陶宛首都維爾紐斯市中心的涅里斯河畔，人們參加秋分慶祝活動。新華社發（阿爾弗雷達斯·普里亞迪斯攝）

“修舊如舊”留住時光

　　穿梭漫步于充滿歷史氣息的維爾紐斯老城，不時能看見許多非常破敗的建筑，年久失修的屋頂、褪色開裂的墻體……這些看似“不和諧”的景象，與當地實施嚴格的歷史建筑保護法規有關。

　　根據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關于歷史遺址保護及其當代作用的建議》，如果一處破敗的墻體被認為是歷史遺產的一部分，不可將其拆除重建，只能在原有基礎上修復。只是，這種“修舊如舊”或“翻新如故”的成本遠遠大于拆掉重建。

　　歐盟給了立陶宛大量撥款用于修繕歷史建筑。但并不是所有項目都能被歐盟或國家修復基金所覆蓋，尤其當建筑物產權屬于私人所有的時候，修繕任務推進相對較慢。

　　在老城建新房限制多多。愛思達4年前搬入老城一所新建豪華公寓，公寓建在山坡上，位置絕佳，可以俯瞰老城街景。她在9年前就支付了定金。“當時我就知道，能拿到公寓的幾率大概只有50%，因為開發商正在打一場久而未決的官司，民間歷史建筑保護組織控訴這個地塊不該建造私人公寓。”控訴的理由是該地塊原有一座廢棄的兒童醫院建筑。最后開發商打贏了官司，但被要求必須按照歷史原貌翻新舊樓，新建的樓房風格也必須和舊樓匹配。

　　裝修老房也比一般情況復雜得多。老城保護條例中可以找到各個地塊和建筑物的建筑規范，包括建筑的高度、類型、密度、屋頂形狀要求、立面設計等。想要獲得許可拆除或改建舊建筑，過程往往復雜且耗時。

　　在老城施工，必須先進行考古研究，以防不慎破壞文物古跡。律師薩博尼斯在老城中心菜市場附近新樓盤“巴西利亞人之家”投資了一間小公寓，結果項目臨時停工。“這里地段很好，鄰近火車站，與天主教圣地‘黎明之門’僅一街之隔，適合做民宿或者普通長租，可二期工程遲遲不能完工，據說因為地下可能有文物。”

　　維爾紐斯老城的保護和開發是個長期、艱巨的工程，需要保持微妙平衡，但立陶宛人普遍覺得，為了這個國家首處“世遺”能夠長久保持其獨有的美麗，這些努力都值得。